真熊初墨 作品

32 大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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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師,您好。”溫友仁客客氣氣的說道。

“小溫啊,這麽晚找我有什麽事兒?”

“周老師……我這麵最近想開展一些介入手術,準備的不是很充分,心裏冇底,向您請教一下。”

“你說什麽?介入手術?!”

電話那麵的聲音忽然高亢起來,變得尖銳,刺痛了溫友仁的耳膜。

這是怎麽回事?

溫友仁隻是隨口扯個謊,冇想到踩了周老師的尾巴一樣,對方在電話的那一麵直接跳起來。

甚至溫友仁感覺一項溫文爾雅的周老師下一秒就會順著電波從手機裏鑽出來給自己一個**兜。

這是怎麽了?!

“周老師,我……我……”溫友仁冇摸清對方的態度,不敢隨便說話。

“你怎麽也願意搞這些歪門邪道!”周老師暴怒。

“……”

溫友仁對那位老師的話深感讚同。

對方憤怒的罵了幾句,溫友仁卻像是遇到了知音一樣,聽的喜滋滋的。

就像周老師在罵羅浩,替自己罵羅浩。

歪門邪道,對,就是歪門邪道!!

“周老師,您息怒,息怒,別氣壞了身子。”溫友仁等對方喘著粗氣暫停休息的時候連忙說道,“我這也是被逼的冇辦法。”

於是溫友仁開始給周老師講最近發生在礦總的一些事。

添油加醋,油是花生油,醋是老陳醋,整件事情被溫友仁說得慷慨激昂。

就他被打壓、被汙衊的狀況聞者流淚。

尤其是羅浩站在台上,用麥克風奚落自己看病也不行,打架更不行,最後還被林語鳴摟著說給自己機會自己也不中用。

溫友仁說著說著,悲從心起,差點冇哭出來。

“哦,隻是穿刺和ercp還冇什麽。”周老師一點都不在意溫友仁的處境,他聽不是治療肝癌,便恢複了從前雲淡風輕的樣子。

“周老師,他們太過分了,我估計很快就要把手伸到肝癌的治療上。”

溫友仁也不傻,一番對話摸清楚對方的七寸,開始刺激周老師。

“哼!一群狗東西,介入治療肝癌,高壓注射器把藥物、造影劑打進去,癌細胞跑的滿身都是,真不知道他們怎麽想的!這是治病麽?這特麽是殺人!!”(注)

“周老師,您仔細說說,我不太瞭解介入手術,就是被逼急了想要做些改變。”溫友仁問道。

已完成的病曆、患者中,溫友仁實在挑不出來羅浩的毛病,所以他靈機一動,開始諮詢這位省城的肝膽外科大牛。

“肝癌治療,早中期以外科手術為主,晚期就做放化療,搞介入的那批人非要把這一塊變成他們的手術範圍,扯淡。”

溫友仁靜靜的聽著。

但周老師說來說去也就是繞著圈子說介入醫生不該手長,把手伸到肝膽科的治療範圍之內。

這是醫療界的學術之爭,並不是溫友仁想聽到的。

類似的事情都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屁股決定腦袋,還不是哪家大佬的江湖地位高就說了算。

比如說“肝癌治療指南”裏在十年前介入手術已經如火如荼的開展起來的時候,連介入一個字都冇提。

介入手術進入指南還是最近幾年的事兒。

無他,隻是肝膽外科的大佬江湖地位高。

等對方稍微冷靜一下,溫友仁引導道,“周老師,我也覺得這種手術、術式不好,他們還有什麽毛病麽?您能詳細說說麽。”

“毛病多了去了。”對麵傳來不屑的冷哼,“都不說別的,他們治療肝癌用的碘化油,你找說明書看看,說明書上是怎麽寫的。”

“啊?!”溫友仁下意識啊了一聲。

他就像是發現了新大陸,心臟狂跳。

“碘化油的說明書裏明確寫著——x線診斷用陽性造影劑。用於支氣管造影,子宮輸卵管造影,鼻竇、腮腺管以及其他腔道和瘺管造影。”(注)

“冇有肝癌治療?!”溫友仁驚訝。

“當然冇有。”周老師回答道,“他們超說明書用藥,把患者的安危置於何地!我說介入手術是歪門邪道,可不是空口說說的。”

“藥監局不管麽?”

溫友仁心跳加速,嘴裏有點乾,用力嚥了口口水。

但他的口腔裏一點分泌物都冇有,乾巴巴的。

“管啊。”周老師不屑,“之前就因為說明書裏冇有相關的治療範圍,所以停止進口了一段時間。結果你猜怎麽著?”

“怎麽了周老師。”

“這幫二五眼全國到處淘弄碘油,非要繼續做手術。你說說,這都特麽什麽事兒!”

“結果法國那家公司坐地起價,二三百一支的藥直接漲了一千塊錢。”

漲價和說明書的適應症是兩回事,但在此時此刻被周老師混在一起說出來。

看樣子他的確和介入科積怨已久,已經口不擇言。

“周老師,這麽看的話介入科的確不應該做手術。”溫友仁附和道。

“是肝癌的介入治療!”周老師強調重點。

“對對對。”

“碘化油不能入血,說明書白紙黑字寫的明明白白,這幫狗東西竟然常年超說明書用藥!真特麽不是個玩意。”

溫友仁硬著頭皮聽周老師又罵了一會人,最後他叮囑一定不能做肝癌的介入治療,這才掛斷電話。

一番電話,收穫是有的。

可是羅浩冇做過肝癌的介入手術治療,林語鳴看著呢。

溫友仁在心裏麵開始仔細盤算這件事,漸漸地,他有了思路。

羅浩不做,那自己可以攛掇他做。

隻要做肝癌的介入手術,必然要用到碘化油。

有些事兒別上稱四兩重,上稱一千斤都打不住。碘化油不能入血,自己找說明書確定一下,如果是這樣的話……嘿嘿。

姿態放低,讓羅浩和……背刺自己的師父一起做。

然後!

溫友仁不知道想到這裏的時候,他的嘴角已經露出了一絲由衷的笑。

就是這樣!

敢陰老子,那你等著好了!!

……

……

羅浩並不知道溫友仁那麵發生的事情,正常上班,正常接診,正常手術。

係統任務是個水磨的功夫。

一早,羅浩來到醫院,溫友仁穿著摺痕明顯的乾淨白服站在走廊裏正在和王國華說話。

見羅浩來了,溫友仁熱情的招了招手,彷彿老友一般。

“小羅,伱來一下。”

哦嗬?

羅浩覺得有點不對勁兒。

雖然精神力隻提升了1點,但羅浩能感覺出來有巨大的變化。

現在自己的第六感被開發出來。

或許隻是猜測,但羅浩一看溫友仁滿臉堆笑,和藹可親的樣子就心生戒備。

“溫主任,早啊。”羅浩笑吟吟的說道。

“我正要和師父說呢。”溫友仁道,“有個患者找到我,要做肝癌手術。”

“哦。”羅浩不動聲色哦了一聲。

要把手術讓給自己?

羅浩覺得冇這個可能。

現在自己和溫友仁不說勢同水火,關係也好不到哪去。

“你不是會做介入手術麽,術前幫我造個影,用碘油做個簡單的栓塞。”溫友仁道。

羅浩疑惑,溫友仁今天這是怎麽了?

“一個朋友在魔都拿回來的治療方案,那麵住不進去院。不知道小羅你能不能做?”溫友仁把問題推到了“朋友”身上。

“這事兒我問一下。”王國華不疑有他,甕聲甕氣的說道,“前幾年有患者去東方肝膽做手術,我幫著聯係的,的確說是術前術後都要介入科過一手。”

“對,師父。”溫友仁笑嗬嗬的說道,“介入手術的加入可以明顯提升肝癌治療的成功率,從前是冇人做,我這麵手術量太大,根本冇時間去學。現在好了,天上掉下個小螺號。”

羅浩臉上笑容不變,但心裏越來越確定溫友仁有問題。

第六感還真有點意思,難怪總有人說什麽女人的直覺,羅浩看著溫友仁的笑容,心思已經飛到天的另一邊。

但溫友仁想乾什麽,羅浩並不知道。

“小羅,你和小陳把患者收一下。”王國華大手一揮,不容置疑的說道。

“好咧。”

把患者收入院,羅浩詢問病史後想了很久,卻不知道溫友仁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古怪。

難道溫友仁真的開竅了?

或者說是他看在王國華的麵子、想要真心開展新技術、更好的治療疾病,所以心甘情願的想要把介入手術加進來?

既然想不懂就暫時不想,羅浩生性豁達,暫時把事情放到一邊。

“羅浩,你不覺得哪裏不對勁兒麽?”陳勇寫完病曆問道。

“怎麽了?”

“走,抽根菸去。”

兩人來到防火通道,陳勇卻冇拿煙,而是壓低聲音問道,“溫主任收的患者,還主動要做介入手術,這不符合他的人設。”

“哈。”羅浩哈哈一笑,“溫主任什麽人設?”

“你認真點,我總覺得這事兒裏麵有大坑。”陳勇嚴肅的說道,“從前科裏的幾個副主任都是被他用各種手段擠走的。”

“比如說呢?”羅浩並不知道普外科的陳年舊事,便詢問道。

“具體我也不清楚,可以問我師父。對了,我師父版權費下來了,讓我問你什麽時候有時間,一起吃頓飯。”

“中午?”

“行。”

薑文明冇給羅浩打電話,用一般的標準來判斷這個客請的不夠真心實意。

但羅浩卻冇在意,他對薑文明很感興趣。

那天手術,薑文明不光要治病,還考慮到一時衝動的兩個人的未來。

雖說患者病情很嚴重,他的目的冇有達到,但這也在羅浩心裏刷出足夠的好感。

約好中午在萉垟吃飯,羅浩自顧自的去乾活。

中午,羅浩如約來到萉垟燒烤。

丁老闆早就把唯一的單間留下來,三人坐下後羅浩好奇的打聽,“薑老師……”

“別叫老師,叫哥吧。”薑文明擺擺手。

“薑哥,我聽人說你寫的被美女包圍了,真的麽?”

“嗯。”薑文明點點頭。

他的表情平淡,看不出一絲一毫的得意,就像在說別人的事兒。

“這名字……真讚啊。”羅浩不知道該說什麽。

“哈哈哈。”薑文明笑了,“是不是覺得爛俗到家了?”

“嗯。”羅浩也不顧忌薑文明的麵子,直接給了個肯定的答覆。

“那麽多書,那麽多遊戲,起個文藝的名字誰會點進來。大俗就是大雅,你看讀者、玩家一看,被美女包圍了,是不是想點進來看一下?”

“是。”羅浩老老實實的回答道,“都有什麽類型的美女?薑哥。”

“各種,隻有你想不到,冇有公司做不出來。我寫的類型少了點,最近遊戲公司又找我往上加一部分。”

“哦?”

“這麽講吧。”薑文明隨口說道,“隔壁rb經濟好的時候禦姐類型大行其道,咱們也差不多,從前有一本書叫《我真是大明星》,作者就喜歡禦姐。”

這本書羅浩聽說過,但冇看過。

名字起的也真是簡單直接,和薑文明說的類似。

“等經濟稍微差一點,風格開始混亂。經濟持續下行,青梅竹馬風占據市場,開局青梅竹馬天降,主角負責掙錢就行。再往後呢,經濟越來越嚴峻,書裏麵主角直接撿到純情百人斬的女菩薩。”

“呃~哈~”羅浩對純情、百人斬、女菩薩這三個詞混在一起表示不理解,發出兩個古怪的聲音。

“我就是試一試,冇想到真成了。”薑文明笑眯眯的說道,“現在可以安心在門診養老嘍。對了,前幾天溫主任找我談話。”

薑文明似乎不願意說自己的事兒,簡單聊了幾句後就把話題扯到醫院上。

這纔是他找自己的目的,羅浩坐正,認真聽薑文明的話。

“溫主任讓我每個月必須收5個肝癌的患者,要不然扣我獎金。”

“薑哥,你不在乎這點錢了吧。”羅浩問道。

“錢是不在意,但這事兒有點意思。加上今天小陳說溫主任的改變,你不覺得哪裏不對勁麽?”

薑文明的想法和羅浩的想法一樣。

羅浩認真回答,“是覺得有些不對,可我冇想懂。”

“我也冇想懂。”薑文明叮囑,“不過你在普外科要小心一些,溫主任這麽做,而且很熱心的做,肯定有深層的意義。”

羅浩笑了笑。

“對了薑哥,我聽說普外科從前有些技術能力比較強的副主任,後來怎麽都走了呢。”

“那時候我也剛來,是小醫生。溫主任剛當上主任,第一步把一個性格孤僻的責任主治醫派去急診科。急診科缺人麽,院裏讓普外科派人支援,溫主任就這麽做了。”

“看上去冇問題,但支援急診科一般都是半年,幾個人輪流去。老華被派去後就一直蹲在急診科,負責出120。”

羅浩點點頭。

“再往後,隻要手術做的比溫主任好的都被擠走了,各種不同的理由。甚至當年有個副主任做事冇有任何紕漏,溫主任直接停了他的手術。”

“院裏不管麽?”羅浩問道。

“科室內部的問題,隻要不出醫療事故,院裏麵冇有管的理由。溫主任也可以和院領導說下麵都是刺頭,但實際情況你以為院領導不知道?”

“他能上去,自然有院領導的支援。黨同伐異麽,也是必然的。”

薑文明淡淡講述了普外科這十幾年來發生的事兒,冇有一句罵溫友仁,但每一句似乎都在罵溫友仁。

“薑哥,你也是因為這些事兒被攆走的吧。”羅浩笑道。

“誰說的,我是自己申請。”薑文明道,“大火遊戲的原著,要多牛逼有多牛逼。現在找我訂製的廠家多了去了,隨隨便便就是一筆大單,冇必要在科裏麵討人嫌。”

“那你準備辭職麽?”羅浩問道。

薑文明搖搖頭,“我又不擅長交際,辭職乾什麽。做了半輩子醫生,有點錢也不能飄,還是留在醫院心裏踏實。我跟你講小羅,咱醫生看上去上限不高,但下限是真的很高。”

羅浩連連點頭。

“我是讓你小心點,最近陳勇ercp也做了幾例,你覺得他水平怎麽樣?”

薑文明轉換話題的速度極快,有些生硬。

“水平挺高的。”

“我也是這麽認為的,有時間多放陳勇點手術。”薑文明用了一個“放”字,他已經把羅浩擺在上級醫生的位置對話。

“薑哥,你太客氣了,我也是小醫生。”

“小醫生麽?”薑文明的表情頗值得玩味。

“肯定……”

幾人正聊著,丁老闆掀開門簾上菜。

“羅浩!”

周天賜正好經過,看見羅浩微微怔了一下,馬上滿臉笑容走進來。

“天賜啊,你怎麽來了?”羅浩問道。

“這不是帶……人來做心臟彩色超聲麽。”周天賜見還有陌生人,話冇說的太明白。

“挺好吧。”

“好。”周天賜眉飛色舞,“我從前以為室間隔缺損是多大的毛病,要手術的話需要在這兒用胸骨鋸鋸開胸骨再做手術縫上。”

他一邊說,一邊在胸前比劃了一下。

“結果手術就用了不到一個小時,術後也冇什麽事兒,跟冇做手術一樣。術後複查,室間隔缺損也冇了。”

“手術成功就好。”羅浩笑笑。

“那我就不打擾了。”周天賜隻說了幾句,冇敢打擾羅浩,告辭離開。

羅浩也冇強留周天賜,關上門和薑文明、陳勇吃飯、閒聊。

“週末有手術麽?”薑文明問道。

“冇有,週末我得去一趟省城。”

“哦?乾什麽去?”

“我的車要做保養。”

薑文明怔了一下,上下打量羅浩,好像聽到了一件極其可笑的事兒。

“羅浩,你那破車還要去省城做保養?”陳勇心直口快,問出薑文明感覺好笑的點。

“就因為太破了,咱們東蓮市纔沒個地兒修。”羅浩說得坦然。

薑文明把話題岔開,說些輕鬆的事情。

他年紀不大,見聞卻很廣博,很多事兒羅浩壓根都冇聽說過。

一頓飯吃的開心,羅浩對薑文明的好感又增加了不少。

吃完飯,薑文明要買單,丁老闆卻說早就有人把單給買了。

“小羅,請你吃頓飯是真難。”薑文明無奈,“這頓算你請客,等下週找時間再聚一下,說好了我來啊。”

羅浩和薑文明客氣了幾句,在萉垟燒烤的門口看見周天賜的身影,便說了聲,先出門找周天賜。

“天賜,你這太客氣了。”羅浩笑道。

“應該的,羅浩你都不知道段科長有多感激你。”周天賜湊到羅浩耳邊,“週末你有空麽?”

“嗯?怎麽了?”

“段科長見你的車太破了,跟我點了兩三次。正好週末要去省城,帝都那麵有人攢了個局。”

周天賜說得神神秘秘,好像有什麽見不得人似的。

“哦?什麽局?哈,不問不問。”羅浩笑道。

“都自己人,冇什麽不能說的。”周天賜道,“從蒙古進口煤炭,咱們礦區有後繼的設備,正好能過一手。”

羅浩對這些事兒不感興趣,左耳朵聽、右耳朵冒。

“段科長一直惦記著怎麽表達感謝,這次兩個內蒙的煤老闆負責招待,其中一個在省城開了一家4s店。”

“買車能打折。”羅浩笑道。

“咱不白要他的,打個折而已。生意成不成和買台車也冇關係,你儘管放心。”

“算了算了,感激我收下,買車就算了。”

“你怎麽這麽客氣!週末到底有事冇事?”周天賜有些不高興。

“我週末開車去省城。”

“那正好順路。”周天賜道,“就這麽說定了,你去看一眼,冇有合適的就再說。”

……

……

注1:很多普外科醫生有類似的想法,特別無奈。

注2:這是一段公案。

上世紀六十年代rb醫生第一次做肝癌的介入治療,八十年代開始用碘化油做肝癌的介入栓塞手術。

那時候碘化油的說明書裏並冇有相關的應用。

因為和藥監衝突,2009年左右法國佳栢公司生產的碘化油無法進口。中醫大徐克老師為了做手術,全國借碘化油這事兒也是真的。

一直到2013年左右,碘化油的說明書裏加上了肝癌介入治療的適用範圍,這才避免了超適應症用藥的尷尬。

這段情節是真事,有部分演繹成分,畢竟年代久遠,當事者都是大佬,接觸不上,細節是猜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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