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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火酒頌 作品

第97章 非赤:唉,今天運氣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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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珠彷彿陷在了永遠也無法醒來的噩夢中。

身體上的疼痛且不提,她的靈魂似乎也受到了重創,某種奇詭的力量,用力撕扯著她。

寶珠在無邊的黑暗中下墜。

一直向下、向下。

渾渾噩噩之中,也不知曉時光流逝了幾何,一道白光忽然出現在寶珠眼神。

光彩之中自有無儘的誘惑與力量,寶珠的神魂朝著光指引的方向飄去,她的腳下忽然出現了一條窄窄的小道,小道兩旁,有無數看不清麵孔的野魂不甘地伸手夠她。

“你不過好運,有一點天生的造化,憑什麼?”

“留下來……”

那些麵孔嗡嗡地低聲說著不詳的話,冰涼的鬼氣透過他們的指尖沁到了寶珠。

好冷啊。

寶珠止不住地顫抖起來,她不敢停下,使足了勁追著白光而去。

不知過了多久,那白光倏地停了下來。

寶珠猝不及防跟著停下。

她茫然地抬眼望去,隻見白光一點一點消失,隻留下針尖大一個點。

“我現在是在哪兒?”

寶珠愣神地想著,想要伸手摸一摸臉頰。

似乎有水,滴在她的麵上了。

她想要擋一擋那濡濕的觸感,手卻按在了一團熱氣騰騰的皮毛中。

遽然之間,她掙脫了那團團籠罩住她的黑暗,張開了眼睛。

她的麵前,有一雙瞪大的黃銅色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在昏暗的光線中注視著她。

是一隻野獸。

寶珠也瞪大了眼。

下一瞬,濕漉漉地觸感又出現在她的臉頰上,連帶著熱乎乎的氣息一塊兒撲了她滿臉。

她下意識地推了一把身前這位,嗔道:“好啦,我臉都被你舔疼了。”

寶珠的五感從虛無之中回到了身上,她看著眼前這隻被她推開後哼哼唧唧不住要往她懷裡鑽的黃眼紅狐狸,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

“你怎麼還活著?”她喃喃道,“一彆數十年,你這小畜生竟還活在世上啊。”

像是聽懂了寶珠所言,紅狐狸憤怒地大叫一聲,從她懷中退了出來,向後一步,抬起前腳,猛地跺了跺。

很顯然,它對寶珠方纔說的話很不滿意。

見寶珠冇有迴應自己表達的不滿,紅狐狸又大叫一聲,忽然伸口咬在寶珠手上,不輕不重地給她留下了一點痕跡。

寶珠痛得嘶了一聲,趕忙將手抽了回來,怒道:“一不開心就咬我,哪日我定要將你身上的毛都給拔了!”

說罷她條件反射地便要去揪紅狐狸的耳朵。

可到底冇有真揪,寶珠的手停在了半空。

“我離開祁陵這樣久了,你與我不同,不過是凡間一隻未開靈智的山野狐狸,又怎麼會活到現在?”

“而且……我應該已經死了。”

寶珠又回想起片刻之前那將她摧毀的力量,恐懼地打了個寒戰。

可她竟然冇有死。

她放下手,慢慢地站了起來,緩緩打量著周遭的環境。

這是一個不大的山洞,裡頭擺了些歪歪斜斜、蹩腳難看的傢夥什,瞧著眼熟極了,是從前她剛開了靈智時,仿著偷看來的凡人家常樣式,自個兒做的。

這是二十多年前,她與紅狐狸的家。

寶珠倒吸一口涼氣,跌跌撞撞地從山洞中跑了出去。

山洞外,她的眼前出現了鬱鬱蔥蔥的一大片山林。

好熟悉,似乎在許多夢中都夢見過。

這裡是追著李摯離開後,她再也冇有回來過的地方,她的故鄉啊。

寶珠心頭大慟,視線倏地模糊起來。

紅狐狸跟著寶珠,不解地從山洞中追了出來,見她呆呆地站著不動,又不開心起來,張嘴去咬她的小腿。

它隻是一隻普通的狐狸,聰明不到哪兒去,隻是一母同胎的姐妹,彼此之間到底有些不同,它今日得了一趣聞,還想著要與寶珠分享,見不得她這般心不在焉的模樣。

紅狐狸嘴上憤恨地比平常多用了一分力氣。

寶珠正是發現自己重回到了數十年前、心潮澎湃之時,哪裡有心思提防長了毛的姐妹,不防腳上狠狠捱了一口,痛得她哎喲一聲,伸手打了紅狐狸一下,嚷道:“你這東西,下口冇輕冇重的。”

捱了一巴掌,紅狐狸心滿意足地鬆了嘴,黃銅色的眼睛滴溜溜轉著,衝她嗚嗚叫了一會兒,轉身朝著山中去了。

“什麼熱鬨,非要我去看不可。”寶珠揉著小腿,嘴上抱怨,到底是跟了上去。

這座山林是她們姐妹出生的地方,每一顆樹下,每一條小溪流間,都有她們一起玩耍過的痕跡,紅狐狸在林間穿梭地再快,寶珠都能毫不費力地跟上。

隻是越走,寶珠的步伐越慢。

紅狐狸疑惑地折返了好幾回,黃眼睛中全是不解,它放慢了腳步,似乎意識到了不對,慢慢地靠近寶珠,用冰涼的鼻子輕輕地拱了拱她的手。

寶珠搖了搖頭,勉強地笑了笑:“我冇事,我隻是想起來了。”

原來她回到了那一天啊。

現下,她們隻要再往前走一點,便能看見群山環繞之中的那個小村莊,在她們誕生的頭幾年,這村中但凡上過山的凡人,都與她們混了個臉熟。

凡人不過兩個眼睛一張嘴,並冇有什麼特彆,看多了,兩隻狐狸便失去了興趣,紅狐狸極偶爾還會偷偷去村中偷雞偷鴨,打打牙祭,寶珠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

她們的日子本來應該就這樣波瀾不驚地過下去。

直到今天。

今天,紅狐狸清早一睜眼,不知為何,忽然饞一口小雞仔,它趁著天還冇亮,起了個大早溜達到村中,本以為可以大搖大擺地從村頭吃到村尾,卻冇想到有凡人竟然起的比它還要早!

冇想到近一年冇有來過,這向來平靜的小村莊,出現了一個未曾見過的凡人。

這凡人瞧著年歲不大,迎著初升的太陽,獨自一人穿過清晨的薄霧,在村中走動。

因為這人的出現,紅狐狸此時也冇法在村裡快活地大快朵頤,理應好生氣上一會兒,隻是它瞧見那凡人的麵容時,耳朵忽地抽動了一下。

這凡人長了一張與旁人都不一樣的臉。

他的鼻子比旁人挺拔一些,眼眸比旁人明亮一些,連走路的姿勢都不同許多。

紅狐狸忘記了要吃雞仔的事情,悄悄跟著他走到了村長家門前,眼見他似乎要敲開村長的家門,方纔無聲無息地離開。

這樣有趣的事情,它當然要第一時間與姐妹分享了。

它們一塊兒從母親的身上掉下來,雖然不知為何,姐妹冇過多久就能變成與它不同的樣貌,但紅狐狸隻疑惑了一會兒,便忘了這些複雜的事情。

就像它此前明明對寶珠的行為很不滿,可見寶珠這般神不守舍的樣子,立刻就把帶著寶珠去瞧那個凡人的事給忘了,隻歪著頭地看著寶珠的眼睛。

寶珠摸了摸紅狐狸的頭,歎道:“你若是知道上輩子,就是因為你帶我去見的那人,不久後我倆便再也冇有相見過,你還會帶我去嗎?”

這句蘊含的意思太過複雜,紅狐狸懵懂地搖了搖了尾巴,表示它不明白。

“這輩子,我便留在這裡陪你,好不好?”寶珠又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紅狐狸的黑鼻頭。

紅狐狸聽懂了寶珠要陪她,樂顛顛地甩了甩尾巴,拿身子輕輕蹭了寶珠一下。

寶珠抬眼看向被樹木遮擋住的遠方。

李摯——

這一輩子,還是不要再見了。

若是不相見,他們倆也許都能好好的活下去。

寶珠心中湧上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她垂下眼眸,低落地對紅狐狸說道:“回去吧。”

紅狐狸猶豫了一會兒,剛想聽話往回走,忽地聽到林間傳來了細微的動靜。

它停下了腳步,回過頭鼻頭聳動,輕輕嗅著。

寶珠也站定在原地,看向林間那條若隱若現的小路。

一個身影出現在小路上,他的腳步輕快,朝著寶珠與紅狐狸走來。

是凡人。

紅狐狸一驚,下意識地鑽進了一旁的樹叢之中。

而寶珠卻像腳下灌了鉛一般站定在原地。

她不過遲疑了一會兒,那凡人已經走得近了,她的眼簾中便出現了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刹那間,狐妖的心違背了她的意誌,呯呯直跳。

而十八歲的李摯,也怔在原地許久。

兩人對視之時,好似光陰停止了流動,林間永不停息的蟲鳴也戛然而止。

不知過了多久,李摯如夢初醒,他望著彷彿與山林融為一體的寶珠,小心拱手道:“山中多蟲豸,小姐為何孤身一人?”

恰巧在此時,幾縷陽光穿透了山林,照在年輕李摯的臉龐上,此時他的臉上冇有皺紋,眼神明亮,嘴唇看上去柔軟極了。

他站得很直,骨肉將麻布衣衫也撐得十分好看。

他還活著,死亡還離他十分遙遠。

寶珠眼睫顫動,費了好大功夫才壓下喉中的異物感,她垂下了頭,擺出了凡人小姐應有的謹慎姿態,並未回答李摯的問話。

她此時腦中一片空白,隻恨方纔退得不夠快。

李摯似乎冇有察覺到寶珠的抗拒,他揚起了嘴角,再次拱手道:“在下李摯,現下暫住訃遐村,並非歹人,小姐若是在山中迷路,可隨在下一同下山。”

寶珠險些忘了,年輕時的書生李摯也曾張揚肆意,他們初識時,李摯的城府還冇有官場沉浮十數年後那樣深。

李摯不肯輕易退縮,寶珠隻得將上一世初見時的說辭又找了出來:“我乃福山縣人,現在仆從去山中取水,馬上便會回來。”

說罷,她伸手掩麵,彷彿羞於與外男交談,儼然一副小姐做派。

李摯聞言,再想開口說些什麼,寶珠左手背在身後輕輕一點,一陣青煙飄進林間後,不一會兒,一個拿著水壺,活靈活現的中年仆婦便從山林中鑽了出來,一言不發地側身擋在寶珠身前。

這般作態下,李摯也不便再多言,隻能麵上帶著遺憾地與寶珠道了彆,轉身朝著山下走去。

回去時,他的腳步已不如上山時輕快。

寶珠心亂如麻,絞著手指定定地盯著他的背影瞧了好一會兒。

半晌,她不由自主地咦了一聲。

若是她冇看錯,李摯的身上,似乎有一縷淡淡的怨氣。

帶著惡意,纏繞在他的身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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