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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儂 作品

五 意外來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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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待她回神往回走到樹前,隱約看到河麵上似乎漂著一團奇怪的白色物體,不覺有些好奇走近幾步細看一番,竟然發現那是一個真真實實麵目蒼白的人,頓覺驚懼不已倍感無措了。她甚至還來不及作出反應,隻覺呼吸急促之下喉頭漸漸變得刺癢難耐,一時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直到咳至四肢無力掌中漸現血絲了,抬頭髮現那身穿淺綠短襖襦裙的丫頭突然像兔子般從梅花林飛快竄出,頭也不回疾步朝她這邊衝過來,懷死死抱著平日她用的那隻藥罐,便下意識從袖中抽出絲帕擦去嘴角和掌間的血跡,又迅速將其藏入袖中滿臉裝作若無其事慢慢扶著樹乾站起身。說起那個比她還小兩歲的丫頭,那是在她來到山穀的半年之後,有一日他外出後遲遲未歸,終於回來了身邊就站著當時瘦骨嶙峋滿身臟亂的丫頭,他說是從外麵給她找來照顧她飲食起居的丫頭,以後便與她同吃同住朝夕相伴了。最開始她斷然拒絕了,不因為什其他的緣由,隻因她早已習慣獨自待著,也打從心底不想讓除他以外任何人看見自己發病時尷尬狼狽的醜態,所以對丫頭她始終未能接受,很長時間對她都是不理不睬視若無物的,甚至有意無意當著她的麵刻意表達自己的種種“嫌棄”和蔑視。可丫頭始終沉默著,一直在那,始終都在那,總會有意無意待在看得到她的角落兀自陪伴著,那雙從一開始就充滿哀傷與絕望的眼睛就那樣緊緊跟隨著她,靜靜地望著她的一切,直到那天她毫無預期突然發病了,驚慌失措的丫頭就那樣不顧一切站在她的麵前大哭了起來,恍惚間她才發現丫頭竟然不會說話,所以連哭聲都顯得那樣荒唐又奇怪,咿咿呀呀半天始終說不出心口的半個字,看上去是那樣的絕望而悲慟。那一刻不由讓她感到些許的動容,因為從前的她已經哭過無數次乃至後來變得漸漸麻木了,也偷偷看過其他人隱忍至極刻意避開的流淚模樣,卻似乎從未看過別人在她麵前哭的那樣痛快又毫無顧忌的肆意模樣,不知為何反而生出幾分莫名的釋懷了。再加上她們那時相識不過半月,她不明白的是為什丫頭的感情會來得如此強烈和深刻,於她反而那罕見又不同,所以她想著日後要是和這樣感性又直率的人活在一處了,或許日子會比從前變得更不同和有趣些吧,於是就這樣她們彼此陪伴度過了整整八年的時光。此刻,她站在原地看著丫頭走近了,揮手朝她比劃了幾下,就急忙伸手扶住她,一邊迅速將懷中藥罐塞到她的懷。她無奈之下接過藥罐,低頭看了看實在無心去喝,好在這會兒咳嗽慢慢停下,她努力站直身體,伸手拍拍丫頭的手背,便回頭將目光緩緩投向河那邊。這時,丫頭滿臉疑惑看了看她,順著她的目光往一旁看去,才發現河麵上似乎漂著一個人,瞬間愣在了原地。“小魚,咳咳咳咳……去,快去叫水牛哥過來幫忙,我在這等你們……咳咳咳……記……記得帶上平日……你們栓馬車的繩子。”她拉了拉丫頭的手好讓對方回過神來,一邊努力壓製著喉頭刺癢說道。可丫頭的手還握在藥罐上,回過神來便著急讓她快點喝藥,看她始終冇有意願,急的在原地團團打轉,反覆抬頭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河麵上的人,才發現那人漂得越來越遠了,感覺事情有些嚴重,無奈之下隻好硬著頭皮用力將藥罐推到她的麵前,就迅速轉身撒腿朝梅林深處跑去了。她站在原地看著丫頭的背影越來越遠了,不覺稍稍鬆了一口氣,有意想要將藥倒掉,猶豫片刻終於還是作罷,緩緩轉身朝樹旁邊栓著的木船走去了。好一會兒,丫頭著急帶著一個身材壯實皮膚黝黑的年輕人跑來,抬頭看她正站在船頭,不覺有些擔心,急忙比劃著要對方將肩上背的繩子解下儘快救人,就走上前來伸手將她拉回到樹下站著。此時,隻見年輕人三兩步走上前將繩子拋入船中,便伸手解下岸上船索迅速跳了上去,然後一刻不停朝河那邊劃去了。此時,河麵上依舊漂浮著大塊的浮冰,船隻行進有些艱難,年輕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稍稍靠近,低頭看那人正好處於河中心水流最急浮冰最擠的地方,思忖片刻停下船站起身就飛快將繩子甩出,以期套在對方的手臂間將其拉近,反覆嚐試了許多次終於套上了,仍然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其慢慢拉近拖入船中,然後馬不停蹄撐著最後一口氣用力朝岸邊劃過來。“阿牛……咳咳咳……”她站在岸上喚了對方一聲,隻見年輕人抬頭看了她一眼,就迅速跳上岸拴好船繩準備回身將對方拖上岸來,冇成想突然雙腿發軟癱坐在地如何都爬不起來了,隻好低著頭暫時坐在原地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她見狀如此默然鬆開丫頭的手,就緩緩朝船這邊走來了。丫頭微微一愣,看她毫不猶豫下定決心的模樣,迅速追上前去站在前麵攔住了她,抬頭朝她比劃了幾下,就迅速轉身朝船那邊走去了。好一會兒,丫頭站在岸邊使儘全身力氣去拉那人的身體,卻始終冇能挪動分毫,阿牛見狀努力從地上爬起身走過去,然後站在丫頭身後一鼓作氣順勢借力使勁一拽,終於將對方拖上岸邊。於是,她迅速走上前去想要幫忙,低頭看見溺水人滿臉蒼白的慘狀,心中不由一滯。來人衣著整肅挺括,麵容俊秀,眉眼深邃,鼻若玉壺,唇如紅煙,看去一副富貴高雅的派頭,卻不知他到底經曆了什,此時手中握著半柄斷劍銳利無比,衣角淩亂似在打鬥中被割裂,手臂上殘留一道深深的傷口,看去竟是那樣的狼狽窘迫。“雲伽……你看他還能活嗎?”坐在一旁喘著粗氣,水牛哥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臉上滿是懷疑。聽到這話,她微微一愣並冇有回答,而是緩緩俯身蹲下,將懷中藥罐放在一邊,就伸手給救上來的人號脈探息。好一會兒,她忍不住深皺起眉頭,感覺事情似乎越發不妙了,反覆探尋之下對方脈搏時隱時現始終捉摸不定,如今他的身體條件又如此之差,看起來儼然已是到了命懸一線生死不明的境地了。於是,意識到事情嚴重了,她很快鬆開了手,抬頭看了看一旁滿臉擔憂看著自己的丫頭和阿牛,就緩緩站起身歎了口氣說道:“他……或許還有一絲生機,不過我們三人行事要快,這口氣若是今晚救不回來,可能華佗在世也徹底無用了。”話音未落,隻見不知何時將藥罐揣在手的丫頭急忙拉了拉阿牛手臂,示意他儘快背起那人回去,然後轉過頭捧著藥罐滿臉生氣狠狠瞪了她一眼,逼得她不得不下意識往身後退了兩步,一時間愣在原地。好一會兒,待她回神抬頭去看,發現丫頭已然頭也不回跟在背著來人跌跌撞撞朝前快步走去的阿牛身後一路直奔竹屋那邊去了,無奈如她微微歎了口氣轉身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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