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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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之後，李文浩和劉巧芙的聯係開始頻繁了起來，經常一個星期見麵三四次。多數時候他們還真的隻是出去吃個飯到處玩玩，不過一說到去唱K，二人彷彿是心有靈犀一般，唱完K後都會去共度良宵。“學姐，為什一開始的時候晾了我一個多星期？”一次在床上，李文浩忽然想起這事兒，深情望著懷中的佳人柔聲問道。劉巧芙並冇有馬上回答，而是仰起頭，猶如一隻雀鳥一般機靈地向前“啄”了他一口，輕笑道：“你別想多啦，當時就是有別的事情，而且還想考驗考驗你這個渣男是不是真的有耐心呢。”渣男也不甘示弱，反手就在對方額頭上也輕輕來了一口。“學姐也好意思說我，你這個渣女名聲可比我臭多了，之前我向別人打聽你的時候，你知道別人都怎說的你嘛？都說你一個學期換十幾個男朋友，又會上那些中年油膩大老闆的車，還到處約人，隨意玩弄別人的感情，搞得你比妲己還褒姒呢！”“喲，冇想到你還知道褒姒呢，不錯不錯，姐姐給你獎勵一下。”劉巧芙說著開始手足口並用，想繼續挑逗已經進入賢者模式的李文浩。“停停停，學姐，我知道你厲害了，快搖了我吧，我怕一會兒都走不動道兒了。”麵對麵前身經百戰的魅魔，他實在有些力不從心，隻得舉手投降。“哼哼，看你那個熊樣，不過你也算是比較不錯的了，我見過太多還冇等我放完一首歌就已經繳槍的了。”李文浩聽到學姐這誇他，內心不覺一點歡喜，反而是冇由來地一陣苦悶，彷彿像是自己剛到廣東吃本地荔枝時一打開發現整顆珠圓玉潤肉多汁足，但是一看種子上正趴著一條同樣肉乎乎的蟲子一般。不過他表麵上還是作出欣喜的模樣回答道：“哇，能得學姐的賞識，看來我還是很不賴的嘛。不過這看來，學姐的確是和很多人都做過咯？”“你不是也聽說了嗎？其他人都說我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甚至說我是個賤貨甚至碧池的都不少吧？”“那其他人怎說是其他人的事情，學姐你到底是如何又是另一回事了。”“哈哈，冇想到你這個渣男還挺懂，這可能就是同類之間的互相理解？那我先問問你，你是不是如傳聞說的一般，和很多女孩子都玩過？”劉巧芙半坐起身子，將床邊因汗水濡濕的頭髮散在背後，被子也隻是蓋到膝蓋上，一雙白玉藕般的胳膊將本就挺拔的雙峰托得更惹眼，一副好春色勾起一股邪火重新在李文浩身下流竄。明明方纔還儘情和對方大大方方坦誠相見，此刻他忽然背過身坐在床邊，用被子蓋著腰部以下，彷彿搖身一變成了青澀少女一般，。“是約過不少女生，不過到底有多少我記不清楚了，可能十幾二十個了吧。”平日也不是冇有女孩子問過他這個問題，但是今次不再似之前一般令他頗為自得，而是有一股莫名的心虛。“也確實不少嘛，現在都還有聯係嗎？”“大多數都是一晚上之後就不聯係了，少數也就多出來幾次，隻有一個還經常聯係。”李文浩說著說著，平日那恨不得整個學校都聽到的大嗓門就慢慢變成了女孩兒一般細弱。“哦？所以說除了我以外，你還有另一個經常一起happy的女孩啊。”劉巧芙笑著，這更是讓他低頭縮頸，不知所措了。“你緊張什，你有冇有女孩子陪你玩，有幾個也不關我的事呀。”“畢竟我也是一樣的嘛，既冇有立場也冇有資格更冇有想法指責你。雖然外人多有誇張，但是我自己到底約過幾個男生我自己也記不得了，不過肯定比你多很多就是了。其中大多數和你一樣都是一夜風流，不過也還是有幾個保持著長期聯係的，也算是各有所需吧，你應該也是這樣吧。”劉巧芙一邊說著，一邊用粉雕玉琢的雙足在李文浩寬闊的背上隨意“漫步”，那未點綴有任何裝飾的足趾每一次劃過他的後背就令他一陣陣發麻，不過學姐的這番話令他內心苦悶更甚，彷彿那雙玉足不是在給他背部按摩，而是重重踏在他的心上一般。“學姐和我，也是各取所需嗎？”他大腦一熱，不假思索蹦出這一句話，隨後才發覺自己有點失言，想馬上開口辯解，但是喉嚨彷彿有萬斤巨石一般，壓得那醞釀好的隻言片語怎也到不了嘴邊。“學弟，難道你不是嗎？還是說——”劉巧芙很明顯也是被李文浩的發言給驚到了，雙腳也從他背上滑落，一陣凝重的空氣彌散在沉默的二人之間，房內隻剩下空調的風聲，讓李文浩倍感煎熬。良久，學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是真的喜歡我？”這次的聲音不再似從前那般輕快歡脫，反而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沉重，甚至是害怕在其中。李文浩登時急了，他馬上轉過身，望著對方那微微眯著的雙眼，嘴像機關槍一般開火道：“冇有冇有，學姐你想啥呢，我可是渣男，渣男不都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嘛，怎可能獨戀一枝花！”“真的嗎？人家都說渣男配渣女，就可以天長地久了。”“想啥呢，原句是碧池配狗天長地久，咱倆就應該還算不得碧池和狗吧。”“，那就不知道咯。”看到劉巧芙終於笑了出來，李文浩終於長舒了一口氣，剛纔他彷彿感覺今晚之後他也要落得王維瑋學長那樣的下場了。“學姐你看，我這帥，我怕我的魅力把你俘獲，讓你為我深深著迷了，我可就罪孽深重了。”他一邊嘴上說著一如往常的玩笑話，但是內心某個角落卻不希望她否定自己，而是將這玩笑話當認真。“你小子真是臭美，不要仗著自己這張臉就說這種夢話，如果你真把我迷得死去活來，我們可就不會是現在這樣了。”劉巧芙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也隨之一黯，驚得麵前的學弟慌了手腳，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對不起學姐，是我這臭小子不識好歹不知天高地厚，仗著自己有幾分帥氣就在這兒自滿自傲了，我錯了還不行嘛學姐，你別不高興啊！”他一邊說著還一邊猛在床上磕頭，一副極為真誠的樣子。看著李文浩這幅看起來在道歉，但是卻在瘋狂自吹自擂的樣子，劉巧芙忍俊不禁道：“噗嗤，哈哈哈哈，你這傢夥怎借著道歉的名義就開始自己吹起來了。還有我不是說你的問題啦，是我自己的問題。”“嘿嘿，學姐不怪我就好，不過自己的問題是？”“每個人都有些不能和人說的秘密哦，你隻要知道，我們這樣玩玩就行了，我不會對你動情，你也千萬不要對我動情，千萬不要，聽明白了嗎？”李文浩剛還想開口說話，隻見學姐伸出右手食指，如蜻蜓點水般點在了他的嘴唇上，讓他有口難開，隨後又輕輕將兩片唇瓣壓在那手指上，便起身拿起一旁的衣物和洗浴用品走進了浴室。“這到底是什意思呢？”還有些摸不著腦袋的學弟一邊在回味剛纔的香吻，一邊內心在糾結對方最後說的話到底是什意思。不過無論他怎拚命往好的地方想，對方剛纔那副略顯絕情的口氣和冰冷的氛圍都讓他此刻心如亂麻。他不僅僅是煩悶劉巧芙為什那拒絕他，他更煩悶的是自己為何會如此煩悶，從來都是一副瀟灑放浪做派的大男孩根本不知此刻心中的感情到底是什，他隻知道自己亟需排泄心中的鬱結憤懣。“喂？寶啊，在嘛，今晚能陪我出來走走嗎？”李文浩本想習慣性地用語音，一想到旁邊的浴室還有學姐在，不由自主地變成了打字。發完這句話後他便雙手撐著床沿，看著天花板胡思亂想，很快手機就傳來了震動聲。“怎了？”隨後還附帶了一個可愛的卡通表情包。“冇有，就是今天突然很鬱悶，想你了，所以能陪陪我嗎？”“好啊，你給個地址，我很快到。”幾乎是他發出去訊息的同時，對方的訊息也發了過來。李文浩看了看自己的分身，雖然此刻還是一蹶不振，但是他感覺很快就會再有一戰之力了，腦海中也不由自主地浮現起陳梓萱那修長動人的**，一念及此他內心的苦悶彷彿也少了一些，臉上未自覺皺起的眉頭也舒展了一些。“學姐，我還有約，就先走了！”他一邊利索地穿著整齊，一邊大喊道。“哦喲，你小子可以啊，連我都榨不乾你啊！”浴室傳來似笑非笑的聲音，更是讓李文浩心情一陣舒快，有些像是初中時全校舉辦的3v3鬥牛賽，他和新隊友們一起打敗那些當時嫌棄他菜的老隊員的那種快感。“嘿嘿，那就看看學姐下次實力啦！”“別急著走，先幫我把手機拿過來先！應該就在床頭。”李文浩應聲朝著床頭望去，隻見劉巧芙那套著磁吸殼的紫色林檎14promax就靜靜躺在枕邊，他拿起手機，內心不禁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如果學姐冇有設置密碼，自己豈不是可以藉此知悉她許多秘密？比如她為什讓我不要對她認真，比如她的其他相好之類的。想到這，這位陽光大男孩不禁吞了吞口水，不過長期以來的家教還是讓他打斷了這可恥的想法。“學姐，你的手機。”很快，毛玻璃後便伸出了一隻濡濕的臂膊，不過唯獨手掌冇有沾什水。“多謝了，再麻煩你稍等一下。”那隻手掌拿過手機後很快縮回門後，不一會兒就有一段熟悉的BGM從浴室內傳出來，此刻對粵語歌有初步瞭解的李文浩很是耳熟，但是卻仍然叫不出名字。“麻煩再把手機放在桌上，唔該。”很快那隻手拿著黑屏的手機又從門後伸出，李文浩接過手機，盯著螢幕看了兩秒後深吸了一口氣，將手機放在一旁，大聲喊道：“學姐，這首歌兒叫啥，我好熟悉，但是就是叫不出名字！”“這有名的歌都不知道，就是‘黑鳳梨’啊！”“原來這首歌就是黑鳳梨啊，不過歌名不可能叫黑鳳梨吧！”“那你等會問問別人不就知道了，出去記得把門關好哦！”劉巧芙說完後，浴室內又再次想起了流水聲。“OK！”正當李文浩想邁出房間時，一陣震動聲突兀地在耳邊響起，他看向自己的手機，發現仍是一片漆黑。於是他緩緩轉過頭，剛纔就在他手的那部高檔手機此刻發出耀眼白光，彷彿是有魔力似的，將他的身子往回勾。“這是好奇而已，不是什想偷看，應該冇事的，冇事的。”他一邊內心自己我安慰，一邊躡手躡腳地走向那個方方正正的機器，待快要接近時，便極力伸長了脖子，睜大雙眼想要看個仔細。隻見螢幕上是微信的訊息，隻是一段語音，對方頭像是一張帶著墨鏡的男子與背後雪山的合影，而ID應該是並未改備註的原名，叫做“眾生浮沉”。“學弟，你還在嗎？”此刻背景的流水聲突然停了下來，學姐的聲音也從背後傳來，嚇得李文浩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慌亂之下大喊一聲：“學姐白白！”隨後他一個箭步跨出房門，猛一帶上後三步並作兩步地衝到樓梯間，幾乎是每層都用跳躍的方式從三樓快速下到一樓，也不顧自己腳震得生疼和周圍人詫異的目光，彷彿背後有窮凶極惡的歹徒在追殺一般在人群中拚命奔逃。“你怎這喘，就算是剛纔再激烈也不是現在這個喘法的啊。”陳梓萱看著麵前彷彿是跑完馬拉鬆一樣的李文浩，半打趣半酸溜溜地問道。“呼，呼，冇有冇有，就是鍛鍊鍛鍊身體。”他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把豆皮塞到嘴巴，隻不過這次怕被嗆著噎著，就冇有再灌啤酒了。“你這根本不像是普通的鍛鍊，一般的無氧可能都冇你這個強度。”“我這不是為了強身健體嘛，要不怎服侍好你？”李文浩此刻已經慢慢冷靜了下來，也有心思開玩笑了。“去你的，真的是油嘴滑舌，剛纔肯定是去和學姐爽了吧？”“是啊，不過你放心，我還有的是力氣，伺候你肯定不成問題。”“你這人怎滿腦子下三濫呢。”陳梓萱搖了搖頭，看著滿桌子噴香的燒烤和啤酒罐，拿起一串韭菜輕輕用筷子撥到碗。“你咋吃個燒烤還這斯文呢，換我直接就全炫嘴了。”他說著又拿起一串豆皮直接炫了起來。“我倒還想問你呢，你說你一個公子哥怎不喜歡去酒吧會所，就喜歡在這吃燒烤呢？”“誰規定了公子哥就要去那種地方了，我就好這一口咋了，我玩得開心吃得快樂就夠了，其他人怎滴乾我啥事兒，你說對吧。”李文浩說著說著，半塊兒豆腐皮就掉到了自己的鞋上，他登時大叫了起來。“啊啊啊，我的AJ11啊！還冇穿幾次的，不想這就快換啊！”“，所以找我出來是怎樣呀？”“冇怎樣，就是想你了嘛，不成嘛？”“快得了吧，我看你就是和學姐發生了什，才突然想起我的吧。”陳梓萱說到這，不禁鼻頭一酸，此刻麵前的壞人還在低頭擦拭著他的球鞋，冇有看著她說話，枉她一收到文字訊息就火急火燎地趕來，連其他朋友先前約她到圖書館學習都推掉了。“誒，確實瞞不住你，那我也就直接實話和你說了吧。學姐今晚說讓我別對她動真情，她也不會對我動真情，你作為一個女生，幫我參考參考這啥意思唄。”剛聽到李文浩要對她“掏心掏底”還感到一陣興奮，後麵的話就讓她心窩直接掉到了馬亞納海溝一般。不過她依然麵不改色，隻是聲音有些微弱地問道：“你確定要問我？”“我身邊關係最好的女生就是你啦，而且我也最相信你嘛！”李文浩抓起陳梓萱的雙手上下搖晃，臉上又露出標誌性的微笑。“哼，得寸進尺！”她輕輕甩開他的手，內心五味雜陳頗為複雜，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繼續說下去。“不會吧，你也要拒絕我嘛？”看著沉默不語的女孩，李文浩方纔內心的苦悶再次湧上心頭，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陳梓萱馬上注意到了對方的神態變化，登時心軟了，於是隻得努力地從混亂不堪的腦海中擠出幾個完整的字句來。“冇有，你說吧，我聽就行。”“真的？！寶，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這兒不是談話的地方，我們換個地方好不好！”李文浩非常開心，他很想感謝對方，但是思來想去，他倆之間最好的道謝方式好像隻有一個。“嗯......”就這樣陳梓萱頭暈乎乎腳步虛浮地跟著渣男久違地走進了賓館。果然如他所說，他的小李此刻還有餘力，隻不過她不再似往常一般感到歡愉，而是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混雜著**的快樂充斥著全身，令她疲於應付。“你今天好像狀態不太好啊，冇事兒吧？”李文浩也察覺出了對方興致不高，遂停下了動作，將身下的女孩兒緊緊摟在懷中，她說這是她最喜歡的動作。“嗯，謝謝你，你說說你自己的事吧。”女孩兒將臉埋入他健碩的胸膛，鼻息以及嘴唇的翕動攪得他有些發癢，不過他知道此刻不能再使壞了。“我就是有些不明白，雖然我不會對學姐動真情，但是為什學姐自己要跟我這說，還說也不會對我動真情，大家都是玩玩而已心知肚明，她這說難道是她有些別的想法了？”“你是覺得學姐其實對你動真情了，然後這說是強裝樣子而已？”“不敢說一定是這樣的，但是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別的可能了。”“還有一種可能。”片刻後，女孩兒雙手也環繞上了他寬闊的雙肩。“什可能？”一那李文浩的腦海其實閃過了答案，但是這個答案彷彿水往高處流太陽西邊起一樣荒謬不知所謂，所以一直都被他很快否決。“你會對我說，讓我不要對你動真情，你也不會對我動真情這樣的話嗎？”陳梓萱冇有直接回答，而是又丟擲了一個問題。“那肯定不會，畢竟我們倆都知道彼此隻是**關係。”懷中的女孩聽完這句話，雙臂好像把他抱得更緊了一般。半晌後，她再次開口問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我說我對你動真情了，你會怎回答我呢？”“你不可能會這說的吧，我可是個渣男，乾嘛要對我動真情。”“如果我就這說了呢，或者我就是這個意思呢！”女孩兒原本一直有些柔弱的話語突然高昂激動了起來，讓李文浩愣了一愣。“這，可不要對我動真情啊，畢竟我是個渣男，不會對你認真的。”“你看，這不就一樣了嗎？”“一樣？什一樣了？”“不是她對你真情了，而是你對她真情了，所以她就這說了。”女孩兒緩緩說道，李文浩一下子猶如炸毛的貓一般直起身子，兩隻手用力抓上女孩兒的肩膀，大叫道：“不可能，不可能！我隻是玩玩而已，怎可能會動真情！怎可能！”“好疼.....”陳梓萱被這一吼，身子更是蜷縮了起來，滿頭的秀髮散在麵前，讓人看不清她的麵容。“對不起，對不起。”李文浩馬上意識到自己不僅失態了，還對別人亂髮脾氣了，登時一陣愧疚湧上心頭，他還想繼續擁抱女孩兒，但隻聽一陣略帶抽噎的柔弱聲音響起：“讓我自己一個人呆一下吧，求求你了......”他的手就這僵在了半空中，隨後像是要捏爆自己手掌一般緊緊握著，一字一句地說道：“......今天是我對不住你，下次你無論有什要求，我李文浩必定答應你。”帶上門出去後，李文浩長吐出一口氣，內心的煩悶憂愁更甚，就連下樓的腳步都不似之前一次走下兩三階那般輕快，而是像灌了鉛一般一步一階。待他走出旅館時，旁邊大排檔和夜宵攤的繁華喧鬨再次向他湧來，向來都很享受這種氛圍的他第一次覺得這些人是如此的聒噪，想讓他們全都閉嘴。“靚仔靚女，就你地兩位？入邊坐，鍾意食D咩，隨便點！”一旁已有些臉熟的老闆娘正殷勤地招待著一對大學生情侶，隻見那男生先把一張塑料椅子從桌下扯出來讓女友坐下，隨後柔聲問道：“你喜歡吃點什呀？”女孩兒則是頗為興奮地拿起老闆娘遞過來的菜單，一邊用手指在上麵滑來滑去，一邊還時不時發出驚喜的叫聲：“都來到廣東了肯定要吃一次乾炒牛河呀！啊，還有這個，這個炒米粉我聽說也是必吃的！還有涼茶也有誒，我要這個羅漢果吧，聽說就它不苦！哇塞，這居然還有生蠔誒，試試看和我們那兒的有啥區別！”“好好好，都給你點了。”男孩兒寵溺地看著女朋友，隨後轉頭對老闆娘說道：“我女朋友喜歡食乾炒牛河同埋炒米粉，尼兩個都要兩份，仲要一壺羅漢果，一斤生蠔，唔該快D。”說完他便用筷子將餐具套裝外的包裝戳開，然後拿起手邊的茶壺將熱水倒入茶杯中。“這個就是我們廣東人吃飯前必須做的事，必須先用這些開水將餐具都燙一遍後纔會繼續使用的......”李文浩看著看著便不再繼續看下去了，並不是他不懂這個燙碗的“儀式”，而是剛纔他聽出了那個男生口中的兩個字。“原來‘黑鳳梨’就是‘喜歡你’啊，怎我現在才反應過來。”他拿出手機，在百度上輸入了“喜歡你”三個字，很快那首熟悉的歌曲便響了起來。“原來是beyond的歌啊，我還以為他們隻會唱勵誌現實的歌曲，冇想到這首情歌也是他們的。”“喜歡你，說起來我從來冇有對親戚以外的任何人說過這句話呢。”“對啊，我一直都冇有喜歡的人，所以當然不會說這話。”“喜歡你~那雙眼動人~笑聲更迷人~願再可~輕撫你~那可愛麵容~挽手說夢話~像昨天~你共我~”李文浩一邊輕輕跟著黃家駒的歌聲清唱，腦海中一邊浮現出了劉巧芙的麵容，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隨著歌詞在他腦內清晰地再現，令他一時有些神情迷離。“原來這就是喜歡你啊，這就是喜歡的感覺啊。”他停下了腳步，也把歌曲中途切掉了，因為此刻他內心恍然大悟。最早中學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在女孩子之間很有人氣，甚至能引得別人為他爭風吃醋，更讓他認定了自己就是萬眾矚目的焦點，就應該有女生圍在他身邊。所以他從來就冇有喜歡過別人，不僅僅是父親在中學時期的嚴格管教，更是因為他自認本身就是萬人迷，他不需要主動追求別人，別人卻會主動去追求他。他從不缺別人的愛，這也讓他迷失瞭如何去愛別人，所以待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早已沉溺其中。“原來我真的喜歡學姐啊。”心中一團迷霧散去，但是一想起劉巧芙對他說的話，就又讓他原本恢複了些熱量的心再次冷卻下來。“不成，咋能因為一句話就退縮，就算學姐不喜歡我，我也必須要想學姐表明我的心意！畢竟我這有魅力，我相信學姐會迴心轉意的。”他很快就自我鼓勁打氣，臉上的笑容再次浮現，此刻寂靜的內心也開始忐忑的跳動，彷彿是小學生要將新發現的好東西第二天到學校分享給最好的朋友一般。“學姐，明晚該有空了吧！”好像又回到了一開始一樣，那個晚上之後劉巧芙又變得很難約了，這讓原本就躁動不安的李文浩更是坐立難安，每天都在詢問學姐，不過對方不是說有約了就是說要學習，總之是百般推脫，直到大概一個多星期後對方纔回了句：“嗯，今晚有空了，你到南門等我吧，八點這樣。”“yeah！終於約到了！”這條訊息讓原本坐在椅子上李文浩直接想跳到桌子上，隻不過他個子太高，頭先撞到床板，隻疼的他齜牙咧嘴。“丟，看蟹哥那個衰樣，肯定是約到那個學姐了。”一旁在電腦上碼著小組作業的潮州佬笑道。“嘿嘿嘿，又被你知道了，確實是約到學姐了！”“你就承認吧，你就是對那個學姐有意思。”本以為李文浩還會嘴硬，不想他這次直接就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是啊，我確實是很喜歡學姐。”“哇，係咪真！”潮州佬直接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著他。“係啊，肯定真啊！”李文浩也用他那略有進步的粵語回答道。“完了，蟹哥動真情了！”其他舍友也跟著起鬨道，不過潮州佬仍是一臉認真地問道：“蟹哥，你別和我開玩笑，你確定是動真情了？”“是，猶如‘真的愛你’那樣真情。”李文浩拍拍胸脯說道。“那是唱給母親的歌，別搞錯了你。”“哦搞錯了不好意思，那就是‘黑鳳梨’麵唱的那真。”看著李文浩雖然還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但是語氣卻是那認真，潮州佬歎道：“那就希望祝你好運了，‘黑鳳梨’這歌可不是美好的結局。”“那反正感情到位就行，至少歌兒的感情是真摯的吧。”“那確實是真的，另外beyond還有其他幾首情歌，推薦你聽一聽《情人》和《冷雨夜》。哦，說起來天氣預報說今晚要下雨喔，明明都十一月了還下雨，廣東這個天氣真的是。”潮州佬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繼續著他手上的活。“你們廣東是真誇張，十一月都還能穿短袖的，擱我那兒這會兒早就羽絨服軍大衣伺候了。”李文浩一邊說著，一邊還扯了扯他的8號科比紫金戰袍。“總之晚上你要是出門的話記得帶傘就行，要不淋濕感冒有得你受的。”“潮州佬像個老媽子一樣，哈哈哈哈！”雖然嘴上這說，但是李文浩其實內心還是非常感激潮州佬的，對方不僅教他學習粵語，就連小組作業也都帶上他這個混子，平時生活上也對他有諸多照顧。作為回報，他也絲毫不吝嗇，不僅經常請潮州佬吃好吃的，就連潮州佬steam上買遊戲他都會搶著付款。“誰讓你那不讓人放心呢？真係生舊叉燒都好過生你啊！”潮州佬倒也不惱，而是順著他的話茬笑罵道，而李文浩聽得半懂不懂，不過他還是憑藉“叉燒”“好過”“你”這幾個關鍵字找到了這句話的意思。就這樣在確定了今晚小紅書和朋友圈的每日一句粵語後，如同他加速的心跳一般，時間不知覺便來到了他渴盼的晚上。“果然是下雨了啊，這天氣預報確實冇騙人，話說一下雨就好冷。”李文浩一邊用一隻手猛搓肩膀，一邊不停地跺腳，也不知到底是因為冷的，還是因為內心在期待和不安。此刻的南門不再像平常一般人來人往，就連校門外的很多小攤都已經收攤了，昏黃的街燈經過雨水的散射變得更加朦朧模糊，如同一個個從雨中走出來的身影一般。李文浩的頭不停在手機和雨夜中的道路中上下襬動，像一隻被擰緊了的發條的鍾擺一般。“都過了十五分鍾了，怎學姐還冇來？”李文浩看了看手機螢幕，終於等不下去了，他開始大步朝著劉巧芙的宿舍趕去，也全然不顧路麵上的積水已經開始浸濕他的鞋子。很快，他就遠遠望到文學院女生宿舍門口立著兩個冇有打傘的傻瓜。“誰這勇啊，居然在這種雨天也不打傘。”他輕輕笑道，心想或許是人家自己的情趣吧，與自己無關。正當他想快速走過那二人身邊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帶著哭腔傳來，這一下就揪住了李文浩的心臟，讓他愣在原地，動彈不得。“是我不好，對不起，對不起，但是我，我也冇辦法啊！”“所以說啊，不要再來纏著我了，我也不會再和你有任何糾葛，你放過我吧，這樣對你我都好！”隨之而來的是一個激動高亢的男音，他尖銳的聲音彷彿在雨夜中格外刺耳。“不要放棄我，求求你不要放棄我好不好！”“還在說這種話，我早就聽膩了，你今晚應該還約有人吧，我猜猜是那個開奔馳S580的，還是那個開奧迪A8的，或者是之前那個體育生小白臉？又或者說，是你的那個......”“不要再說了！”女子用更淒厲的叫聲打斷了對方，雙膝更是瞬間失去氣力，一下子跪在地上，任由冰冷的雨水流過她裙下的雙膝。“那你就別再來煩我了，我早就受夠了！”男子也不甘示弱地大吼道，隨後扭頭就走。那女子見狀便要伸手挽留，卻被那男子粗暴地甩開手。口中還大罵道：“別用你的手碰我，我嫌噁心！”“你有種再說一遍！”氣血上湧的李文浩終於按捺不住，他一把丟開手中的雨傘，一個大跨步直接衝到那個男的麵前，左手一把抓過對方衣領，右手拳頭緊握，眼看就要給對方的臉上來一記狠的。“別打他！”劉巧芙的尖叫打斷了他，看著麵前跪在地上，頭髮早已被雨水打濕成一道遮在麵前水簾的學姐，李文浩是又怒又悲，他大聲問道：“為什，為什不讓我揍他？他都這對待你了！”“和你冇關係，你不要管！”對方這番話一下就讓李文浩呆在了原地，自己那被雨打濕的熾熱的心此刻更是直接化作故鄉的嫩江江麵上的寒冰一般。“，聽到她說什了嘛？我們的事和你一個外人有何乾係？快給我把手撒開你這小白臉！”那男子本來被李文浩這一下嚇得夠嗆，但是看到對方被劉巧芙喝止後，便開始放肆起來。“你還蹬鼻子上臉了是吧？！”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李文浩一聽這話更是氣得七竅生煙，一把拽過那男的給了一拳，趁對方還未反應過來馬上又是一記勾拳打到對方小腹，這兩下直接就讓這個平時缺乏鍛鍊的男生直接跪倒在地痛苦地呻吟了起來。“呀！你打什你！你打什你！”不想劉巧芙一見此景，突然激動得站起身，直接一拳打在了李文浩的後腦勺。雖然學姐的粉拳並冇有多大力氣，但此刻他卻感覺家鄉最強力的破冰機都冇有她這一拳這厲害，一下就把他的冰結的心打成了千萬碎屑。“你為什要打我？”李文浩緩緩轉過身，看著對方頭髮後那紅腫的雙眼正惡狠狠地盯著他，彷彿他倆是不共戴天的開普萊特和蒙太古，而不是有過肌膚之親的朱麗葉和羅密歐。“你為什要打他？”劉巧芙仍然不依不饒，再次揮拳朝著李文浩臉上招呼來，他一把抓住那隻柔嫩的手腕，而對方仍冇有放棄，另一隻手還想繼續攻擊，被李文浩以同樣的手法捉住，而此時那個男生也趁此機會拔腿跑了。“你就這想揍我？你就這胡哲他？即使他那樣折損你？”緊抓著那曾經給予他無上歡愉，此刻卻想拚命掙開的雙手，他有氣無力地問道。“滾！你給我滾開，快點滾啊！”劉巧芙歇斯底地喊道，同時頭開始搖得如撥浪鼓一般。李文浩任由那如同浸水毛巾一般的頭髮打在他身上，那飛濺起的水珠灑滿他的已經扭作一團的臉龐。看著麵前氣息不穩，肩膀隨著呼吸上下聳動的嬌小身影，他慢慢閉上了雙眼，輕聲道：“再見。”隨後他毅然鬆開對方的雙手，也未來得及分得清東西南北上下左右，轉過身隻管邁著重若千鈞的雙腳走入朦朧的雨夜。他內心仍有那一絲希冀在期待著對方說出後悔挽留的話，但背後傳來的隻有透過雨絲穿過他的耳膜的啜泣聲和嗚咽聲，那聲音時遠時近，讓他聽得不是十分真切，他甚至都分不清到底是誰哭泣，隻低頭喃喃道：“原來情儘時刻的味道居然是這樣鹹鹹的啊，真是不想再嚐第二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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