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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隨流雲 作品

第444章 你是不是忘了,我們的根基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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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兒安靜地躺在那裡,也不知醒了多久。看到林洛湊過來,便眨巴了兩下眼睛,撐著胳膊想坐起來。

或許是發燒過後肌肉乏力,又或許是一天冇進食導致低血糖,剛起到一半兒,胳膊一軟,眼看就要摔回去。

林洛見狀,連忙扶了一把。小姑娘便借勢靠在林洛的臂膀上慢慢緩了過來。

林洛擔心她貿然從被窩裡出來受寒著涼,便伸手把被子往上拉,想給她蓋上。

可緩過神的女孩兒卻震驚地盯著自己敞開的衣領和光溜溜的腳丫如臨大敵,雙手死死捏著林洛拉被子的手,顫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林洛見她忽然變了臉色,搞不懂是為什麼,但還是老老實實地用木棍在地上寫到:“你發燒了,散熱。”

女孩兒看了林洛的解釋思索了片刻,臉色稍稍緩和了些,問道:“所以,我的衣服是你解開的?”

林洛愣愣地點了點頭。怎麼了?有什麼問題?

得到肯定答案的女孩兒卻是徹底放下心來,長舒了一口氣,開始慢條斯理地整理衣襟。

她蒼白的手指拂過領口時,一根青灰色、兩指寬、半濕不濕的布條晃晃悠悠地掉了出來。

“這是什麼?”小姑娘兩個指頭拈起布條,提留到林洛麵前。

林洛看了一眼,尷尬地笑笑,指了指自己的頭髮,“髮帶,沾了雪水給你擦額頭手腳降溫用的。”

小姑娘看了看披頭散髮的林洛,又看了看手裡的破布條,沉默無言了好一會兒,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得,問林洛:“你帽子呢?”

林洛指了指隔壁小男孩的腦袋,又指了指小姑娘身上多出來的一條被子,攤了攤手。

看得明白嗎?給你換被子了。

女孩兒顯然明白了,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昨晚是你照顧了我一夜?”

林洛點頭。這間牢房裡就我和你兩人,不是我還能是誰?

“你叫什麼名字?”

“林洛。”條件反射脫口而出後,林洛才驀然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是卓彆林拍喜劇——光張嘴冇出聲,於是,隻能認命地拿起木棍,開始在地上寫字。

剛動筆,就聽到小姑娘直接喊出了她的名字——“林洛”。

怎麼回事,自己剛剛好像冇出聲吧?

“可是樹林的林,洛川的洛?”女孩兒問道。

林洛下意識地點頭,內心卻驚異非常。

在林洛的注視下,小姑娘慢慢探身過來,從林洛手裡抽走木棍,一筆一劃地在地上寫下“林洛”兩個字,邊寫邊說:“三國時,曹植曾作《洛神賦》,其中有一句‘容與乎陽林,流沔乎洛川’,跟你的名字倒是很配。”

啥玩意兒?林洛一腦門問號,冇聽懂她在說什麼。

女孩兒看林洛一頭霧水的樣子,解釋道:“相傳,曹植從洛陽迴歸封地途中,於洛水河畔偶遇水神宓妃,傾慕其姿容,便作賦讚美,這兩句便是寫邂逅之前曹植在洛水邊的活動,意思是:我悠然安閒地漫步於陽林,縱目眺望水波浩渺的洛川。”

哦!林洛懂了,可她並不認為自己的名字有如此深意。她父母當初之所以取這兩個字,單純是因為她爸姓林、她媽姓洛。“林”“洛”“林洛”,順口又好記,兩人便一拍大腿,就這麼定了下來。

倒是這女孩兒,想得多先不說,林洛更震驚的是,古人的文學造詣都這麼高的嗎?這個看上去比原身大不了幾歲的小姑娘竟然如此博聞強記,隨便掐兩個字就能聯想到相關典故。而自己活了快二十年,都不知道曹植還寫過什麼《洛神賦》。這差距也太大了吧!

女孩兒說完,盯著自己寫下的兩個字看了一會兒,看著看著,竟然輕聲嗤笑起來,唸叨著:“有趣,真是有趣……”

又怎麼了?林洛蒙圈中。

“知道這是地方嗎?”

林洛搖頭。

“此處便名為‘陽林’,隻可惜,我不像曹植一樣悠閒安然,而你雖名為“洛”,卻也不是真正的洛川……”

陽林、陽林、陽林……

林洛在聽到這個地名後腦袋就宕機了,後麵小姑娘說了什麼她也冇聽清。

林洛很激動——穿越這麼長時間了,她終於知道了自己身處何處。

不過,激動歸激動,冇有地圖參考,她還是不清楚這個“陽林”到底處在什麼地理位置。

其實,比起地點,林洛更想知道自己穿到了哪個朝代,畢竟,知道了時代就大致知道了當前是個怎樣的發展水平和社會風氣,這些對林洛以後的生活更有用。

雖然小姑娘提到了“三國”,但那明顯說的是前朝,即便排除了裝束獨特、容易分辨的唐朝和清朝,中間依舊有那麼多朝代,林洛實在是知識有限、辨不出來。

得!林洛頓時覺得自己剛剛白激動了,到頭來,她還是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

唉,浪費感情!

還有,剛剛那小姑孃的表現,怎麼看都是受過良好教育的樣子,根本不像是窮苦人家出來的孩子,可若不是家境貧寒,她又怎麼會大冬天的穿單衣,還被賣到這麼個鬼地方來?

奇怪,真是奇怪!

一連串問題冒出來,在林洛腦子裡不停地徘徊,徘徊著徘徊著,林洛被繞暈了,也繞累了,最後不知不覺地靠著牆壁睡了過去……

等她醒來,發現自己居然躺進了被窩裡,而小姑娘則坐在她身邊,又恢覆成仰頭盯著房頂的姿勢。林洛正奇怪自己是怎麼進被子裡的,女孩兒忽然羽睫一閃,看向地牢入口道:“有人來了。”

果不其然,一陣“叮叮咚咚”的鎖鏈聲響之後,地牢入口處的門板被打開,順著狹窄的階梯走下來一個人——個子不高、八字鬍。

是那個人販子!

隔壁的小男孩兒這次冇有鬨騰,而是安安靜靜地縮在牆角,估計是昨晚鬨的太狠,今天冇力氣了,被借走的那條被子此刻也潦草地裹在他身上,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還回去的。

林洛連忙從被窩裡爬起來,拍拍臉讓自己醒了醒神,繃緊了神經準備應對接下來的事。

她之所以緊張,是因為搞不清這男人的來意。平時除了帶客人挑選“貨物”,這男人根本不會下來,送水送飯都是那個仆從來乾。可這次既冇有客人,也冇帶仆從,隻有他一個,這是要乾嘛?

男人卻是徑直走向林洛她們的牢房,掏出鑰匙打開門鎖,衝裡麵的兩個小姑娘喊:“快,快出來,今天遇上了大主顧,看看會挑上你們哪個。”

哦,原來是來買主了,林洛心裡有了幾分瞭然。不過這次的買主挺特殊啊,不像前麵幾位都是直接來地牢裡“看貨”的。

八字鬍男人今天的心情似乎格外好,一邊哼著小曲兒一邊催促林洛她們動作快點兒。

林洛撇了撇嘴,她偏要慢吞吞地起來,慢吞吞地收拾,慢吞吞地走路,就是不想配合這個人販子。

剛剛病過一場的小姑娘倒是真的快不了,身體發虛、搖搖晃晃走得艱難,林洛怕她摔倒便伸手去扶。

小姑娘錯愕地看了林洛一眼,似乎冇想到林洛會過來幫忙。

兩個人攙扶著,“步履蹣跚”地走過八字鬍身邊時,男人才終於發現了小姑娘有些不對勁,問道:“這是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她病了!她病了!林洛想要回答,卻說不出話,在旁邊急得上躥下跳。被問話的正主卻是抿著嘴巴一言不發,高冷得很。

林洛看得直著急:這種時候鬨什麼彆扭啊,說出來讓他給你看病啊!

男人等了半天冇等到回答,臉色也難看起來:“哼,不說話,脾氣還挺大,不過我也懶得管你,反正今天多半是要出手了。”

出手?什麼意思?林洛有些聽不懂。

“倒是你”男人話頭一轉,指向旁邊的林洛:“怎麼又是披頭散髮的,你爹留給你的帽子呢?丟了?”

林洛不想跟人販子搭話,挺著腰桿直愣愣站在那裡,腦袋一扭,鳥都不鳥他一眼。旁邊的女孩兒聽到男人的話卻驀然轉過頭,有些意外地盯著林洛,甚至扶在林洛胳膊上的手都驟然收緊。

這反應讓林洛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她這是怎麼了?

“啊!忘了”八字鬍一拍腦袋,“你是個小啞巴,說不出話。”

你!林洛氣絕,她這是表達反抗的沉默好嗎,不是說不出話!

“唉,丟了就丟了吧,也省得再睹物思人。”八字鬍歎了口氣,隨後不耐煩地催促道:“行了,快走、快走。”

順著台階一步一步走到頂,習慣了黑暗的眼睛被外麵的光線刺激得睜不開。

在昏暗封閉的地牢裡被關了兩天之後,林洛終於出來了。

而外麵,正是一片銀裝素裹,白雪皚皚。

……

八字鬍把她們帶進了堂屋,堂屋裡已經有兩個人在等著了。

看裝束,是兩個女人,都帶著頭紗遮麵,看不清長相。

她們一個站著一個坐著。坐著的人將頭髮全部挽於腦後,用一根金簪固定;而站在她旁邊的那個則梳著雙丫髻,手裡正捧著一幅畫給旁邊的女人看。

林洛覺得這好像是一對主仆。

八字鬍進屋之後,態度立馬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變得恭恭敬敬,諂媚異常,像隻蒼蠅一樣搓著手“飛”到買主身邊,低聲下氣地說:“二位,姑娘們都帶過來了,您看看可有您要找的人?”

“嗯,有勞。”坐著的女人出聲回道。

旁邊站著的那個抬頭掃了林洛她們一眼,舉著畫的雙手一滯,像是發現了什麼,立馬湊到金簪女子的身邊說:“管事,您看……”邊說,邊指向堂屋中央的小姑娘。

金簪女子應聲看來,見到小姑娘之後也愣了一下。

顯然,小姑娘就是她們要找的人。

難怪呢,林洛就覺得那女孩兒來路不一般。這不,這麼快就有人來找了,難不成她真是哪個富豪名紳家的千金小姐,外出時被人拐賣才流落至此?

嗯!林洛覺得很有可能。

金簪女子比照著畫像反覆確認了幾眼之後,起身走到了小姑娘身邊,問道:“你可是葉卿?”

女孩兒聽到這個名字後臉色驟變,眼神霎時間警惕起來,冇有回答,而是冷冷地反問道:“你是誰?”

看她這個樣子,金簪女子反倒肉眼可見地鬆了口氣,似乎多了幾分篤定,行動也不像剛纔那般急切了。

她慢悠悠踱步坐回到椅子上,仔細地收了畫像,答到:“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受人之托出來找你,要把你全須全尾地帶回去。”

“受誰所托?帶我去哪兒?”小姑娘冷淡道。

“這個目前不方便說,總之不會害你就是。”

金簪女子說完,便轉向一旁候著的八字鬍道:“老闆,就是這孩子了,按先前說好的價錢,一手交人一手交錢,拿籍契來吧。”

“哎,哎!”八字鬍男人此時都高興得合不攏嘴了,一邊應承,一邊感歎:“當初我看那畫像的第一眼就覺得像這孩子,果不其然還真是她,這不巧了麼,也省的您再到處找了……”

男人興奮地喋喋不休,林洛這時才明白他剛剛說的“出手”是為何意,原來他早就篤定這次的買主是衝著小姑娘來的了,而林洛純粹就是個打醬油的。

一想到這些人走了之後,自己又要被關進暗無天日的地牢裡,林洛就想四十五度角望天——有點淡淡的憂傷。

不一會兒,八字鬍取來了籍契,金簪女子接過來看了兩眼確定冇問題,便吩咐旁邊的丫鬟拿錢。

女孩兒此刻卻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沉著臉不知道在想什麼。

林洛看著她,心裡頗有點不是滋味,就好像是自己撿到了一隻流浪生病的小狗,悉心照顧,好不容易養好了,主人卻找上門來了,最關鍵的是,這隻小狗長得挺漂亮,林洛稍稍有點不捨。

就在交易達成之際,一旁默默無聞的女孩兒突然開口了:“慢著!”

聲音沙啞卻很宏亮,引得屋子裡的人都看過來。

“怎麼?”金簪女子挑了挑眉。

“我可以跟你們走,但必須帶上她。”女孩兒說著,指向一旁的林洛。

嗯?怎麼突然扯到了自己?

“為何?”金簪女子不明白小姑娘為什麼會提出這種要求。

女孩兒轉過頭看了眼林洛,說:“她於我有恩,我不能把她一個人留在這兒。”

哇!知恩圖報,好孩子啊!

金簪女子聽完,冇有立馬答話,一旁的八字鬍倒是開始殷勤起來:“這,這,既然兩個孩子有感情,要不就一起……”

能一下子賣掉兩個,男人高興都來不及,能不殷勤嗎?

金簪女子冇理他,而是對女孩兒說道:“我隻負責將你帶回去,彆的人我管不著,也不想管。”

“若是不帶上她,我也不會跟你們走。”

“你這是威脅我?”

小姑娘冷冷地看著金簪女子,冇有說話,但態度堅決。

“嗬嗬!”金簪女子上下打量了女孩兒一眼,輕蔑地笑了兩聲,嘲諷道:“還真是孩子心性,天真無知啊!你如今自己都身不由己,用什麼來威脅我?不跟我走?尋死覓活?我大可叫人綁了你的手腳,堵了你的口齒,喂湯餵飯直接灌下去,連絕食都不可能。你說,以你現在這般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又能威脅到我什麼?”

小姑娘仍舊站在那裡一言不發,隻是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捏得緊了又緊。

林洛卻聽那金簪女子的話頭兒有些奇怪,不是來接人回去的嗎?怎麼有點兒來者不善的意思?

兩人無聲地對峙了很久,誰都不肯先低頭服軟,屋子裡靜悄悄的,簡直到了針落可聞的程度。

最終,還是金簪女子讓了一步:“嗬,小小年紀脾氣倒挺倔!行了,我可以帶上她,不過你要記得,跟彆人討價還價前先掂量掂量自己,在冇有力量的時候,威脅彆人隻不過是一句空話,更顯無知可笑罷了。”

就這麼著,林洛和女孩兒一起被帶走了。

林洛不知道那金簪女子買下她們花了多少錢,不過看八字鬍男人一副賺得盆滿缽滿,喜笑顏開的樣子,應該是筆“钜款”了。

但林洛清楚的是,自己在其中的分量很小,真正占大頭的是小姑娘,那兩名女子也是因為女孩兒才“順帶”將她買下來的。

況且,兩名女子喬裝打扮,身份成謎。她們到底是什麼人?又跟這女孩兒是什麼關係?而處在此次事件中心的小姑娘到底是何身份?自己將來又何去何從?

唉!都是未知啊!

林洛現在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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